Childhood Playmate | 童年玩伴

By , and | 1 October 2020

死,是另外一个孩子,瘦脸
有时会来找我玩,敲门,每次都是
三下,节制而规律,形成一种习惯
像他摘下帽子露出额头的痂——
一个被火星烫伤的奇怪标记,他说
他不怪罪每日在云里抽烟和在酒潭里
潜泳的爸爸,他老了,拴在柱子上
也不能归咎于久坐在梳妆台前叹息的
妈妈。他的家在湖对面的亚麻地深处
我竟然从没有真正到那里看过
(我往那个方向去过几次,没到达就
折返回来)也不能亲眼见到他所描述的
古旧摆设,保持在各自的恰当位置
有时我还没起床,他趴在睡袋口
看着我;有时我碰巧在厨房喝牛奶
会有羽毛从窗口飘入,说起来
他总是收集些类似这样古怪的小物件
寡言的鸟,不能骑的衰老马匹
不再保鲜的鱼罐头,他大概爱这些
苔藓覆盖的事物,不喜光,背阴
不再期待生长成凶猛的形状
“太阳落山前必须回家”出门前,妈妈
总这样叮嘱。于是我们快跑着穿过前厅
穿过一些间断的小水洼,来到
停着废弃驳船的芦苇地,原来
水洼与水洼之间是这样连接的
你取下帽子给我看你的痂
你甚至从怀中抱出猫来,说这是魔术
出于敬佩,也出于自尊,我说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我还曾经把一只
斑斓的老虎抱在怀里呢,又亲手把他
放生。这时一只野鹧鸪飞过头顶
沿着发光的曲线你去追逐
仿佛热爱一种坠落,你跑起来像是
海水涨潮,水洼渐吞没芦苇地
它消失,像一片无辜的海滩被浪吃掉
空手而归,你摊开双手,一脸悲伤
“人们总说要去远方跳一支舞,但也
总是不知要去哪里,有时又去得太远
忘记回家。”每当这时就意味着告别了
我抬头看看水洼,水洼发育而成的湖
湖那边烈火烧过的云髻,他的家
他说那不过是另一个标记,和额头上的
一样。我于是踏着并不连贯的水花
独自走回来,而我年少孤独的玩伴
总是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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